残雾(咕中,请看置顶)

【何白何】离归

一大堆私设

终于拖拖拉拉地写完了

-

1.

偶尔出完任务后白敬亭会自己开着车回家,通常是夜深人静的凌晨三四点钟,街上除去喝多了的酒蒙子就是刚准备归家的年轻人,只有几辆车偶尔“唰”地驶过,一切都是平静的。

或许吧。

深夜电台里传来主持人温和的声音,念一串非中非英的字符,听着不像他知道的那些,更像是更冷门的小语种。

不过从那抑扬顿挫的情调里猜,大约是首诗歌。

过了大约一分多钟,主持人说着欢迎大家猜测句意的烂话,又说明天会公布答案,接着就念了结束语:“今天的节目到此就结束了,我是主持人何炅,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何炅啊。白敬亭等红灯间隙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点燃。名字倒还是那个名字,只是似乎已经很久没见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对方现如今什么样,只是头脑疲钝下来的时候就全然不记得那些过于早期的零碎琐事——太好了。白敬亭这么想。他们早就不该有交集了。

说到底是前男友,几年前不懂事的时候以为爱无坚不摧,现在看来都是痴念。白敬亭嗤笑一声,向着窗外喷出一口缭绕的烟雾。

车飞驰起来,把那口悠悠散散的烟扯作了粉碎。

至于拖鞋一向摆在玄关,白敬亭敷衍地换了,外套挂上衣架便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找方便面。清冷家里腾起一点热气来,竟然也有几分家的意味了。

可是这样一点氤氲的空渺又有什么作用?

家那样大,一点热气铺不满人烟味道;却也那样小,小到白敬亭一个拘在里面像被囿进了牢笼。

好在他已经大脑疲乏,匆促地将喝干净汤了的桶丢进垃圾袋,预备着明早好带走,然后就洗漱,爬上了自己那张温暖的床。窗外细雨微微,卷着一点孟夏末的微风,对于北京来说也不甚冷,白敬亭思忖着这样的好天气难得,便不去关那窗户了。

闷暗的卧室里,他耳边又轻微地响起晚上听到的那串听不懂的诗歌。

白敬亭就在这样枯寂的清润里入睡了。


2.

何炅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把伞撑开扣在地上叫它自然风干去,换了拖鞋与衣服就去里屋关热水器。

屋外空蒙的雨还在下,好在只是细雨一点,不到旧伤犯了不便的地步。那伤是几年前在校时候受的,这么些年来一直隐痛着藏在他骨里,每到雨天寒风就出来折磨他一通。

说来也可笑,自己丢下家乡的工作又回来北京干他念高中时候做的电台主播,竟然是还念着一段荒唐不肯忘。

热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头,何炅捂着耳朵想逃避暴烈的声响,却只听到体内传来的沉闷的轰鸣声。——像多年前某一夜的暴雨,也混乱地浇过他满头满脸,流到他唇边的时候都是咸的,两个人仓惶分手,逃回各自的校区去。

木樨地,最不愿回忆的木樨地。

那时候天真地以为是心甘情愿的双向奔赴,还不是一样地在毕业后失散。

擦净了水之后何炅就一翻身滚到自己松软的床上去,接了电吹风吹了头发,倒两粒药片囫囵吞了便钻被阖目要睡,只是又忽然地想起方才念给那位不知听不听得到他讲话的警官听的阿语小诗,嚼着字地品味几咂,带着苦涩的甜也就入睡了。

第二天半晌午的时候何炅才醒过来,打着呵欠开冰箱翻吃剩的几口速冻水饺,煮了也算一顿美餐。

白天的时候他在家里是没什么工作要忙的,何炅连着打了三个哈欠,终于还是决定再团进被窝里好好睡他一觉——难得有不需要安眠药就卷来的困意。须得捉住了,不能叫他逃了。

昏沉里听见白敬亭半开玩笑似的这样道,那双冰凉的手给他掖住被角。

于是何炅又昏昏沉沉地下坠,终于跌进一片密不透风的暗色里。——他一贯是不做梦的,睡眠质量也不怎样,于是未睡时刻意将头脑转至疲乏,便只能在将睡未睡的孔隙里回忆起从前人的声音。

他也听见自己在电台的小房间里里轻声吟着情诗:“每晚,关于你的回忆都仿佛绳索一样垂下来,勒紧我的脖子。”


3.

端午节家里送来的粽子太多,放在冰箱里也恐坏了,白敬亭晚上下了班回家就捡出一些个来,用塑料袋一装,去敲邻居的门。

只是敲了几回无人应门,白敬亭才恍然想起对门似乎都是半夜三点半近四点才回来,想也是现在不是在补觉就是已经走了的,又折回家去翻箱倒柜找了本高中用剩的便签,写了附言塞进塑料袋里,挂在把手上自己回家睡觉。

于是何炅回来的时候就见着这一大袋子粽子挂在把手上,随着走廊里开关门带起的风微微一晃——倒是有心了。他捡着那张便签念好心邻居的字字句句,大意是送些多了的粽子来给他,顺道祝他节日快乐。

他把那包粽子拎回家冻进冰箱里,只挑了一两个拿出来煮了,也迟过几个小时端午。

粽子的香气逸散出来的时候何炅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他吃过这一口粽子一样——又怎么会呢,在北京他是人生地熟,认识的同事也三三两两以前从未见过,怎么会有这一口味道。倒像是几年前吃的白敬亭偷煮出来的那一锅他家里人的粽子的味道,裹着北京人特有的香和白糖蘸了吃下去,有一番别的风味。

“粽子当然是吃普通的糯米枣粽蘸糖”,白敬亭说得振振有词,于是何炅今天也就翻出来白糖倒了一碗底,裹了一层咬下去,甜腻腻地齁在嗓子里,就着那颗甜不甜酸不酸的枣的味道,反倒像是什么暗算他的毒药噎在喉咙里,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又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这几年里何炅一直试图把关于白敬亭的所有都视作心上一块腐烂的肉挖去,然而如今看来都是徒劳白用功——他们的人生被对方镌出最深刻的花纹,岂是短短几年可以磨尽痕迹的。


4.

你来我往送过几轮东西贴过几轮留言后白敬亭的便签纸终于告罄,大半夜的也没地方出去买,只能从桌柜里翻出始终珍藏着的那几本当年前男友送的定制便签本,随手扯了一页写自己的留言。

他自己写得轻松,放在何炅眼里就是滔天的风浪。

那模样是他当年夜半时候趁着小夜灯的弱光画出来的图案,就是再过几十年想来也不会忘了那一腔滚热的爱意。

世上的缘分就是如此巧合不成,会有仇人的电影在自己生日上映这样狗血的戏码,也有你来我往互诉衷肠正欲更进一步却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冷水的戚戚然。何炅定了定神,没撕那便签,进了家也只把过往的纸张也翻出来压在书下,权当个没看见。

然而命运总爱弄人,何炅夜半下了节目回来的时辰正撞上白敬亭刚值完班回家,电梯从地下升到一楼开门,两人就恰恰撞上视线。

“……几楼?”白敬亭按着开门键,声音有点干,还是伪装出洒脱来。

何炅也不欲只自己一个背什么“前男友就住在自己家对面”的苦衷,报了楼层:“五。”

故作潇洒的白敬亭到底还是顿住,木木然地问:“是你?”

是啊。是我。何炅没有回答他,只是那双因为久难入眠而带了黑青的眼睛盯着他,像一汪幽深的潭。

尴尬在两人间蔓延,好在五楼不是什么高层,匆促进门前何炅一把扯下自欺欺人的仍粘在门上的便签,不去想他临走前刚摆在身后的门前的医药箱。

白敬亭把医药箱提起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重重一声响,不回头他也知道是何炅把门砸上了。

该是如此的,从木樨地的偶然相识到相知后的互生情愫再到毕业后的各走一方,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或许这正是他们做错的地方。白敬亭理解何炅的心情,后者一向是个感怀的人,需要更多的时间疗愈伤口。


5.

“每晚,关于你的回忆就仿佛绳索一般垂下来,勒紧我的脖子。”熟悉的同一串字符再次被念起,这回白敬亭终于有机会当面问个答案。何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于是他得以将白敬亭的神色变化全纳入眼底,来得及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其实这么久以来我是一直在想你,我在北京的活儿也马上到时间了。白敬亭,其实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而已。”

白敬亭说不出话,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与得失感纠缠在他心口,刺得他心痛。

他们能躲就躲地过了近一个月,终于还是要面对这狗血的问题。

所以白敬亭只好心一横眼一闭地咬牙:“我也很想你。”


6.

有些故事或许不必有结局,而有一些本就断得莫名,续上也未必不可。

何炅收拾了大半东西,还是退了租。

工作试用期通过,这对他而言是好事情。白敬亭特地请了一天假帮他收拾东西,杂七杂八地一起堆进自己房间的杂物箱里。“都用不着了吧?”白敬亭清点着东西,“用不着我就扔了,以免堆在哪里都是占了地方的破烂。”

“丢了吧,都是旧物什。既然确定了将来会有新东西代替他们,这些就没用了。”何炅淡淡地说,“我先去上班了,这些东西就劳烦你处理干净。”

白敬亭轻轻点一点头,就看着何炅带着他的小包又潇洒地走出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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