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何】与猫
张智（医生）x何超/何研究【是的何研究是那只猫
一些魔幻设想
中间有麝凰情节请注意
我真的有好久没有搞过昀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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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长得跟何超一点都不一样的话，张智觉得自己是不会把这个小麻烦带回家的。
毕竟张智自认不是个慈善家，不会平白无故出手救一个明显是该有成熟了的心智的年纪却还能被暴雨浇得发烧的“难民”，更何况这“难民”躺在科院门口，穿着的还是明显具有科技感的服装。
但世界上就是没有“如果”，这个孩子清秀孱弱的面容和何超那样像，像得足够让张智伸出手。
心理医生觉得张智需要一个继续活下去的强刺激源，中肯的治疗建议的确没错，但对于张智来说本来难以实现：一场爆炸毁了他的家，毁了他的人生。张智本来全副身心都沉浸在向何超复仇的仇恨里，何超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可他的对手，他命运般的敌人何超，离开得那么轻易迅捷——张智甚至来不及追上他，徒然的痛呼难道能起任何作用？
不过还好，现在他找到了何超的替代品。
儿童医生漠然地替少年换水换药换退热贴，忙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经走至凌晨三点。他犹豫一瞬，选择和衣睡在少年身侧——家里多余的铺盖都在地下室，如果不是他现在累得要死，张智还是挺情愿去搬回来的。
忙了一宿，张智很快就意识昏沉下去，陷入了梦乡。
那孩子的烧退了。
张智打着哈欠伸手摸了摸对方已经凉下来的额头，正准备抽回手去洗漱，却被人一把捉住了。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刚刚抓住了他的手，强迫他们保持着一个“摸摸头”的姿势。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剔透清澈地看着张智，然后，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张智惊慌的目光中微微垂下头来，用自己的卷毛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一股电流噼里啪啦从手心窜到了颅顶，张智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已经全部起立，向已死的敌人致敬。
他毛骨悚然地抽回手，却迎接到对面小孩略带疑惑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张智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应该不是什么需要身份保密的人员。”
意料之外的，这孩子歪了歪头，发音缓慢扭曲：“何…言……言鸠……”
张智愣了一下：“语言的言？九鸟鸠？”
少年似乎有点着急，却怎么也没法说一句流利完整的话，“研发…的研，探究……的究。”
他也姓何。
张智死死盯着他，决定暂时无视对方的语言功能缺陷，开口问：“你多大了？家里人在哪？”顿了一下，他补充道，“不用太着急，慢慢来。”
“我……十八岁。”何研究挠了挠头，“喵…妈喵……不要我了，我出生在……2052。”显然他早就看清了现实，“这里…很落后，我不太…熟悉这里……”
2052出生，十八岁。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何研究来自未来，或许穿越了虫洞，或者是他的母亲亲手操作了什么现在自己无法想象的科技将他送到半个世纪前。张智的头脑风暴没持续多久，他潦草地洗漱后又对着床上好奇心颇重正在东摸摸西摸摸的少年伸出手说：“牵好我，咱们去做个检查，然后买几套衣服。”
对方很乖，他居然真的伸手牵住张智，然后从床上利落地翻身下来。
张智低头看着对方充满期待的脸微微晃了下神，最终还是选择往他脸上也扣上个口罩。
出门后张智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于何研究是全然一新的——公车上张智拉着他坐在双人座上时看得出后者的冰蓝色眼眸闪闪发亮，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要顾忌不能被其他人注意到异常而忍得很辛苦。
将自己的闷笑藏到口罩下的张智低下头联系同事，何研究的表现相比“穿越”而言更像是脑部发育不甚健全的幼儿。
而张智不能接受这张脸的拥有者是个智力障碍。
“先天性脑萎缩，”同事让何研究在床上休息一会儿，自己出去找张智，“但是他的大脑好像经历过挤压之类的刺激……脑萎缩已经差不多停止了，用外界原因刺激刺激应该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同事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检查，“他可能之前用过什么不经传的高效药，脑活动在半个月前还很旺盛……”他笑着捶了一拳张智肩膀，“你小子从哪儿捡回这么大一崽？”
“回家路上碰见的，”张智白了他一眼，“没啥大事我就领他走了，给他买几套衣服去。也不能总穿我的啊。”
“成。”同事摊摊手，“你记得每天带他做一段时间脑康复训练，回头再来查一查。刚刚发现这个孩子感情倾向有点过于丰富了，你得抽点空多关注他一下。”
“这个简单。”张智拍了拍他，“你忙，我先走了。”
他进屋去喊何研究起身，后者听见他声音倏地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瞳子望过来，平白给张智催生出一种精神上的不适感。
但何研究很快就敛眉低目，翻身下床，试探性地伸手去抓张智的手。
——他在害怕。
与幼儿打多了交道，何研究的心思也就显得单纯好猜。张智摸了摸对方的头，尽量放缓了声音：“我们去买衣服，好吗？”
“不要…丢下……”十八岁的少年猛然抬起头来，诺诺出声，“丢下我…”
张智觉得何研究就像一只被遗弃过的小猫，因为被丢掉过所以格外缺乏安全感。而这份安全感偏偏只有他能给予。
……具体体现在何研究在今天后来的所有安排中基本都与他寸步不离，除了上厕所。
好在带这样一个幼崽的生活尚且可以接受，上班期间何研究会窝在张智对面的办公椅里玩准备给两三岁幼儿的玩具，或者做几道张智给他安排的题目，
这一切同他已经忘记的从前比起来更让何研究觉得舒适：随着智力一点点回升，他似乎能察觉到那种成长中稀缺的情感正在缓慢包裹他，尽管这种情感的来源并不知情。
至于张智己身的生活，在何研究分走他一半的精力后也在逐步恢复正常人该有的状况。
呃，当然，早晨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窝里长出一只一米七的“猫”这件事，似乎与正常人的范围还是偏差出不少。
——尽管已经稳定相处半年有余，但何研究依然在害怕被人不声不响地丢弃。由这个元素构成的噩梦在无数个密不透风的夜造访他，驱使着这只“猫”每每在半夜里惊醒后跑来看看张智还在不在房间，再然后这只张智单方面认定的“猫”就会顺理成章地钻进张智的被窝，安心地睡过后半个夜晚。
不过张智偶尔我会觉得恍惚，何研究与何超长得实在太像，给他一种自己其实在与宿敌一起生活的错觉。
猫不懂。
猫只会在他第无数次恍惚时贴过来，用那双澄澈的眼眸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能成长呢？”张智有时叹着气拍拍何研究的头，“这个世界这么难过，有你陪着我是不是会好一点？”
其实何研究已经很努力，几次检查的结果中他的智力稳步提升，很快定格在180的水平——据他自己说，这也是他二次脑萎缩前的巅峰——但与之相对的，同事告诉张智，高智商带给何研究的是与世无关的淡薄感，他的情绪正在极缓慢地减淡。
或许这二者本就不能被何研究共同拥有。
听到这里张智下意识地透过门窗去看尚在病床上坐着的何研究，后者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难相处，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当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张智在心里纠正自己。何研究来自2070年，半个世纪后。
无端地他想起何超。
眉眼带笑的何超淡漠地扬起手中的摆件重重砸裂在另一个冒充者的后脑，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何超在一跃而下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是他自己破裂的梦想、污浊的热血，还是他张智？
他听到自己徒劳的呼喊吗？
张智不知道，于是在这不知道的基础上他只能继续苟活人间狼狈地当一个胜利者，任凭仇恨恣意生长，仿佛永远不会被时间磨灭。
但何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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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惊坐而起，冷汗涔涔地粘在背上，很不舒服。他想摸摸自己的额头，抬手时却觉得有些阻碍——被窝里的猫抱着他的手睡得正香。
他无可避免地想起方才梦中的荒唐，想起何超。
他伸出手在何研究头上摸了两把，摸猫一样。
何研究睡得懵懵懂懂，睡眼朦胧地抬起头，语言系统都没来得及加载就蹦出一句略带疑问的“喵”来。
“没事。……你睡你的。”
他一时间难以用正确的情绪对待何研究，好在后者对情绪的感知也不够明确清晰，无从察觉张智此刻的复杂心情。
张智昏昏沉沉地晃晃脑袋重新睡下，这回梦里没有何超。
——当然也没有何研究。
“我在想。”何研究捧着咖啡若有所思，“你收留我的原因是什么呢？”他冰蓝色的眼睛仿佛看进张智的内心，逼着他不得不躲避对方的目光，“你总在看我，又像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他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何研究不喜欢往咖啡里加糖，因此张智几乎想象的到入口的那种苦涩感，和他此刻一样。
“说实在的，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张智在关系上卡了壳，字斟句酌半晌才吐字道，“故人。”
“已故之人吗。”何研究很淡漠，“我对这件事其实没有所谓。你可以直说的。”
“不……”张智看着他，“我杀了他，在利用他杀了另一个人之后。”
何研究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杯子碰着茶几发出清脆的响：“我在2070年，利用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男人，去杀一个我无法亲自动手杀的人。你也一样吗？你也无法亲手杀了另一个人吗？”他像猫一样的眸眼注视着他，冰冷刺骨地，“你很恨他，我不一样。他是我的一把刀，那个人对你来说是什么？”
张智张口结舌。
何超对他来说是什么？
敌人？可是敌人会在云雨翻滚中互相释放么？
朋友？可张智现在想起何超都恨不能再杀他一遍。
他们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知道了。”何研究垂下眼睛，“一种越界的情感……这是又爱又恨吗？”他再抬起眼睛时就已经失去了神采，“我得回到2070去。我的妈妈在等我。穿越机器我已经制作好……我知道你知道，你可以不用假装那些情绪的。”他站起身来，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智，“我也知道你把我当成猫。那么，我这只猫很高兴你这不合格的两脚兽半年的款待，张智。”
“我在你那里算什么！”他想去抓住何研究已经变得虚幻的衣角，却是一场空。
声音遥遥地穿回来，无悲无喜：
“一个实验爱的对象。我很成功。”
眼前什么都没剩下。
张智颓然跌坐在地上。
刚刚何研究抿过的咖啡还微微地冒着热气，可何研究已经离开他，或许是永远的。
什么都没有了。
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止歇，白茫茫一片，干净得好似食尽鸟归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