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白何】流放
cake&fork设定，心理医生和影帝的博弈
有厌世情节，俩人也都不是啥好人
终于写完了
没了，不喜欢自行退出，别来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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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炅掐着自己嗓子试图再呕出点什么，但胃是空的，再努力痉挛也已经吐不出除黄水以外的任何东西。
随便吧。他自暴自弃地想，自从分化以来他就处在最危险的环境里，就算死了也只是在别人胃里被分解消化的恶心东西，那么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当然都无所谓，他这一生已经时日无多了——大概。
Cake的身份就是他活着的绊脚石。那么干脆不要活着，撕掉抑制贴去路上等待随便一个fork把自己拖进静默的深巷然后吃干抹净——物理意义上的——就像他不久前刚刚目睹过的一样，一个fork把cake拖进小巷开膛破肚，那个cake的撕心裂肺的尖锐喊叫被扯碎。何炅目睹这一切，却无力伸出援手。
自那之后的几日来他无数次期盼死亡降临，却还是日复一日地喝着医生开的药遏制几近崩溃的情绪。人就是这么无常。何炅苦笑着想。想死的无力去死，想活着的没办法活。
何炅摁马桶的冲水键摁到指尖泛白，小小坑洞里卷起的漩涡将他和短暂的倦怠一起吞没。那么现在应该去找点吃的，他怔怔地松开手，自然而然地想道。
但当他拉开冰箱门之后才想起，家里所有的食物早就在三天前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他的冰箱里本来也只是酒水居多，几日酗酒与暴食后上下两层都空空如也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应该虚弱、无力，甚至已经难以起身。这样意识到之后何炅立刻感觉到一种脱力感，似乎马上濒临死亡。
可门铃响了。
何炅几乎可以称得上狼狈地扑向门口，被地上滚的易拉罐绊了一跤也毫不在意。
来人倒是长身鹤立，目光越过男人乱糟糟的头发落到屋里，皱了皱眉，一把捉住试图逃离他身边的人的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胳膊，一字一顿地问：“你疯了？”
意料之中，何炅并没回答他。
后者只是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神空洞。于是他也不可避免地焦躁起来，几天过去了，病人毫无好转迹象甚至情况加重到几乎自杀……这对白敬亭截至目前为止还相当优秀的业绩是种挑衅。
或许何炅是他失败的宿命。白敬亭想。他离开自己为一个病号画出的康复轨道，就像一列失了控的火车。又或许他应该如患者所愿杀了他，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才是双份的解脱。
可他怎么可能为一个败绩断送整个职业生涯？代价太大，他舍不得。
作为一个fork，他成为心理医师要付出的比正常人要多多了。
世界就是这样凄然荒凉。他在心里对何炅恶意满满地说。你的主治医师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好给他年轻骄傲的成绩上添上为人称道的一笔——一个fork，从崩溃边缘挽救一个失去意志的cake，听上去就是俗烂的好故事，而你被所有人背叛了，没有人在乎这一点。
何炅确实干瘦了。他强迫自己收敛想法去审视这个cake，那种独有的香甜的味道也寡淡许多，或许口感也会变得差起来。抑制贴用久了之后陡然的暴露就会造成这种后果，fork本能地认知道。真遗憾，他其实并不介意和病人上床，就算尝不到血肉，体液对于fork来说其实也是很好的美味。
“你必须吃点东西。”白敬亭说，尽力伪装成纯善的医师模样，“这对你的康复有益。”
何炅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地：“我也并不在乎死亡。”
我在乎。白敬亭没有说话，只是回望过去，像要把他吸进自己的眼睛。你以为你的命是你的命吗？那是我的业绩。
白敬亭清了清发干的嗓子，安抚道：“但有人还在乎你。”他随手将自己的大衣解开脱下搁置在衣架上，细长的指抚摸过何炅已经消瘦下去的面颊，“你的亲朋好友……他们虽然不被允许靠近你——这也是为了让你最大程度地接受治疗——但都很关心你。”
他的病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白敬亭耸了耸肩，“还是说你依然感觉到不可调和的痛苦？”
“我察觉不到你的真话真在什么位置。”决定不再多说的病号冷静地想掰开他握住自己臂腕的手，但几天的饥饿下他完全无力与青壮年抗衡，他只能停止尝试，“你松开我。”
伸手从悬挂的大衣兜里拿出一根禁锢绳来，白敬亭轻而易举地将两人的手腕系在一起：“我必须去给你再买点吃的，你必须进食。但你也不能继续伤害自己了，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何炅没有再说话，他空洞漆黑的眼眸像宇宙中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是看着那根禁锢绳。
……这是一根fork专属的禁锢绳。
被人牵着出了门的何炅落在白敬亭后一步的位置，半抬起头来看着年轻人乌黑的后脑勺，慢慢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你不是希望我早点好起来吗。
不如我们就像这样拉着手，一起掉进没有边际的十八层地狱？
“这家店的招牌还挺好吃的，”白敬亭揪着何炅落座，道，“多吃点。”
“好吃？Fork也会觉得正常人的饭菜好吃吗？”后者活动着微微发酸的手腕，淡淡问，“难道说这家的招牌其实是cake人体宴？”
心理医生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却已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这里就会爆发一场骚动混乱，cake被失去理智的fork按倒在地。——他们都在期待这样的结局，但一个仅期盼一场不知廉耻的做爱，另一个只渴望一次不期而至的死亡，如是而已。
又或者他们在高潮中一起死去。何炅看着白敬亭的眼睛扯出一个轻飘的笑。白敬亭禁不住这样的事故发生，年轻的医生期望声名赫赫扬名立万，但何炅早就不在乎名利了。
拥有的太多，崩碎时才渴望全部失去。
最后率先投降的还是白敬亭，他低下头喝茶，老狐狸四十多年什么没见过，他的身份暴露也不是意外。
大厅里有人在公放营销号那些不知所云的视频，声音开得很大：“据悉影帝何炅仍在接受心理治疗，或许他之前遇到的事件对他的冲击实在过大，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
毕竟什么，那个人接起个电话，合成的机械女声也就戛然而止。
身价不菲的影帝此刻正端着茶杯，滚烫的热水透过陶瓷传递到他手上，然后湮灭。但何炅恍若不觉，只是自顾自地说：“听见了吗白医生？关注我一举一动的人可多得很呢，如果我找人公布出去，说你不仅没能治愈我，还导致我自杀……”他凑得很近，声音低得像呢喃，“你想要的，都会成为灰烬。”
白敬亭却不像他预想中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他无动于衷似的抬抬眼皮，慢条斯理道：“或许我会被爱你爱得发了疯的粉丝冲到抬不起头来吧。但那对我的职业生涯又有什么影响呢？警察已经给你盖了章说明你精神上出了大问题，随时有自杀的风险。”他一边说一边取下自己手腕一侧的禁锢绳，细致地给何炅脖子上绕过一圈打了个活扣，好像何炅才是那个随时会暴起伤人的fork一般，“何老师听话，早点好起来，爱你的人那么多，你舍得让他们为你伤心？”
满意地打量了一下何炅左手与脖颈间连接的灰色禁锢绳，白敬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金丝眼镜的镜片下露出他漂亮危险的深棕色瞳子：“好好享受吧，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禁锢与束缚吗？”
何炅恼怒地瞪着他，到底没再说话。
餐点上来后两人专心致志吃饭，气氛于是沉默地低落，好似未曾发生过争执。白敬亭偶尔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窗外树林后隐隐约约的黑色镜头上，无声地在何炅注意不到的时间里露出温和却扭曲的笑容来。
这是一场流放，他们共同的。
用餐结束后白敬亭结了帐，问身后的戴着口罩与禁锢绳的何炅：“回家？还是你想在外面转转？”
后者没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这让白敬亭突兀觉得他可能也成为这位光鲜亮丽者的挚友，谁让这白眼也从来稀罕袒露人前？
Fork低低笑了一声。
去超市里扫了不少速食后白敬亭牵着何炅回到那间宽敞冷清的出租屋，几天的生活垃圾显而易见只有啤酒易拉罐，白敬亭懒得动手帮忙清理，干脆指挥何炅叫他自己去收拾利索。
何炅没动。
深棕色眼瞳的主人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喉中挤出一个轻薄的疑问单音。
他面前，甜美诱人的cake缓缓撕下了另一片抑制贴。
饱满甜腻的味道爆炸似的挤满了屋室，白敬亭干干地吞咽了一下，试图缓解骤然爆发的饥饿感与躁动，但于事无补。
——Cake主动发出了邀请，等待着fork的撕裂。
坠落，无止境且毫无意义的坠落擦出火一样的滚热与灼烫，低低的呼吸声震耳欲聋，几天混乱过后一切归复平静，表面上。
万籁俱静的黑暗里只有呼吸声，低落下去的呼吸声。
白敬亭跪在那张满是诱人香味的床前，干渴地吞咽着，期望有什么来滋润他的喉咙。
但只能是无意义的索求。
何炅选择让温度缓慢却坚定地流逝，对白敬亭来说这就像一种无声的诱惑与邀请。星星也会陨落吗？白敬亭恍惚间抬起头来，本能地舔吻他垂在床侧的指节。他恨不得将这只手撕下来啃食，又偏偏不肯让何炅如愿，想给他进行毫无理由与根据的催吐。
他们僵持着，在生命边缘跳热烈优美的华尔兹。
没有结局。
“你就那么想让我万劫不复？”白敬亭哑着嗓子告诉依然昏睡的何炅，“你想得美，我已经给朋友打了电话，他们马上来给你催吐，你休想偷偷去死。”
但我会去死，让我的人生完美终结在全胜的战绩。年轻的医生站起身来，神志不清地自言自语。我是最后的赢家。
何炅被强制性醒来时恶心得想干呕，熟悉的呕吐感匆忙降临又如风一般撤去，他意识到这是在病房，他还得是完美无缺的何炅，万众追捧的。旁边的小护士给他递来一杯温热的水，低低地说白医生为了抢救您已经去世了，您是他最后一个成功案例。
残缺的温度未来得及温暖何炅冰凉的指尖就已经粉碎，舞台上遥不可及的大明星垂下眼睛轻轻吹了吹并不热的水面，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他重新抬起脸时又覆上完美假面，温柔可亲的，“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能出去一下吗？”
并不妥帖，但何炅无法思考如何做到更好了。
小护士出去了，贴心地替他关上门。
白敬亭。影帝低声研磨这名姓。白敬亭。
他无意识地攥紧水杯，恍然所觉时指节已经发白生僵。
想活得精彩绚烂的没办法活，想死得面目全非的无力去死。
我们的人生就是流放。何炅缓缓喝了一口温水。你和我的，相似的不同的可悲的人生。
白敬亭，我们都是被命运随手流放的弃卒，你的死与我的活其实毫无意义，我们两个煞费苦心地下棋博弈，却没有人完美达成想要的终局，结果也没有人在乎。
